Publisher 发表于 2022-5-17 00:21:18

神之使第二十章

第二十章乖乖,这回碰上什么怪人了!
    这是什么地方?
    山明水秀,鸟语花香,天净水清,芳草如茵,好似人间净土。脚踏的不像是实地,柔柔软软,还弥漫着缕缕清烟。金黄色的阳光遍洒林间,带来柔和的光亮与和煦的温暖。
    疑惑,我怎么会来这里?
    疑问,我是怎么来到这里?
    这里的景致……好熟悉。……不就是家乡的后山?那座出产甜桃而闻名的小山。
    只是又不一样,杂草不见了。树木也变得更加翠绿明亮,更富生机而美丽。道路也变了,明明是柏油路的地方却换成像浮云般的白雾之道。草地也长得柔软亮丽,交错其中的杂单全然消失,甚至还有许多蝴蝶在飞舞着。
    干燥而不带杂质,却又有着清新雅致的草木芬芳的空气,更让人忍不住要多吸两口。四处低飞的萤火虫照亮树荫的暗处,并且带来神秘与美妙的气氛。
    这片山园何时变成人间仙境般的地方?痴痴地看四周的景致,双脚却又机械地向前迈进。突然,一个让人熟悉的小东西飞过眼前。
    她不大,不过十公分上下。一对羽翼无精打采地拍动,除了那对翅膀外,全身好似木偶般的僵硬。她就这么不自然地飘过眼前。
    而那张脸!是丝丽儿!是被祸虎杀害的丝丽儿。
    “等等我!”我叫着、追着、赶着。可是,她与我的距离却一点也没减少,那小小的身影甚至还越行越远,渐渐脱离视线。
    关心之情让我的双脚开始高速奔跑起来,两旁的树木拉布帘般后退,一幕又—幕不停地出现,然后又被我抛到身后。
    心脏快速跳动,汗水也不停滴下。不停地追赶,可是丝丽儿却依然只是远方小光点般的存在。
    两旁的景物不停更换,青翠的树木换上了暮阳的金黄。风吹过,树叶飞落,金色、红色的叶子在阳光的照耀下,美得像梦中的景致。可是,这种时候哪有心情欣赏这让人炫目神迷的美景。我只担心会追丢丝丽儿!
    在落叶的影响下,我的速度被迫减缓。
    一片红黄交织像巴掌般的叶子正好飘到我的脸上,遮住了视线,就这么两秒的时间,当我把树叶拨开时,远方的光点已经消失无踪。
    可恶!竟然连一个小家伙也追不上,难道我就这么没用吗?
    懊恼的情绪涌上心头,不过脚步虽然放慢却没有停止。这里只有一条路,只要不停下,会有机会追上的。抱持着一丝不大值得期盼的希望,我继续向前大步前进。
    道路向右弯曲,走过一片遮蔽视线的林树,我停下步伐。
    似乎是追上了?
    这里不再是我记忆中有过的场景。一道冒出半人高的清澈涌泉就在这道路的尽头,带着希望与不安向前走近。
    丝丽儿就飘在那涌泉的上方。她蜷缩成一团,羽翼包住身体,闪亮长发又轻覆羽翼,洁白的羽翼与那柔亮的发丝遮掩住她大部分的肌肤。双眼微闭,如同婴儿般沉沉地睡着,在白雾的光彩中,她还真的像是沉睡中的天使。
    虽然这么说有点失礼,不过,静静睡着的她还比较有天使的样子。
    “丝丽儿……”略为哽咽的轻语。
    “丝丽儿……”充满感情的呼唤。
    她还是在那静静地,浮在泉水之上。
    怎么办,要想办法叫醒她吗?还是先看清楚她的状况再说。做了决定就向前跨出脚步,右脚也涉入水中。
    水好冰冷!泉水寒冷由脚尖一直传递到心脏,像是一道冰箭射入心窝!
    怎么会这样?看似清澈的泉水竟然带来绝望与无情的寒冷。
    这一步再也踏不下去。
    脚缩回,眼前的景象为之—变。原本明亮的天空瞬间变色,乌云罩天,阳光不再,阴风吹起,仿佛是受到邪恶的召唤,旱雷落下,打在涌泉的对面。
    巨大黑影随着闪电瞬间出现在前方。
    一个巨大的人首虎身的怪物,是祸虎。他像座小山似地出现在这里。黑暗中,他显得更加邪恶与无情,那张失了一颗眼睛的脸正瞪视着我,空洞的眼眶仿佛在控诉我对他的伤害。
    毫无预警的出现把我吓坏了,也让我在后退中不小心地被绊倒。
    他大手一挥!
    “不!”响彻云霄的呐喊无法阻止悲剧的再度发生。
    丝丽儿又一次在我面前坠落了。
    “不、不!”痛彻心扉的叫喊下,祸虎突然消失了,而一个更巨大、让人不由自主想对她膜拜的身影出现在空中,人身蛇尾的她似笑非笑,那高高在上的神情,一对锐利的双眼像是在嘲笑我的无能。
    “不……”
    再一次,发自内心深处的悔痛藉由声音爆发出来。
    激动的情绪触发了内心所有的负面情绪,那些东西只由我的喊叫还不足以得到解放。一种涌出来的感觉先由五脏六腑传出,然后布满全身,最后真的有东西由我的身体跑出来了!
    似水似雾的黑暗物质由我的皮肤窜出。这些黑暗不明的东西流到了落在丝丽儿身上,把她包住。如气如水的黑色不明物质激烈地由我身体钻出。好难受!一开始像是得到宣泄般的快感,可是不到几秒,就被另一种痛苦取代。这些黑色物质快速地冲出,好像有无数的针筒同时在我身上粗鲁地抽血,整个身体像是要被吸尽掏空。
    可是,那个黑暗物质的聚合体却将丝丽儿盛起。
    同时一缩一涨的,就跟跳动的心脏没两样。
    就在我觉得撑不住时,有东西扳开黑暗物质,由其中跑出来了。
    黑色的羽翼,那张脸!
    是丝丽儿!
    不,不是她,丝丽儿才不会有那种狡狯的神色,更不会长有黑色的羽毛。
    她只是带有丝丽儿脸孔的邪恶仿制品!
    “不!”再一次我发出绝望的喊叫!
    人也跟着昏过去。
    “小武!小武……”朦胧中,熟悉的呼喊……
    “小武!小武……”
    这个美好的声音……不是那个开口没好话、任性又坏脾气的小家伙吗?
    怎么会……
    疑问?
    猛然睁眼。
    熟悉的地方,正上方是上铺的木板。
    淡淡的光晕在我目光可及的地方飞来飞去。
    丝丽儿!?
    迅速坐起,一把抓住!
    又惊又喜地慢慢将她放开……
    白色的翅膀,天真的脸孔嘟着嘴,小小的身体散发出明亮而不刺眼的光晕。
    真的是丝丽儿?
    “讨厌!一起床就这么粗鲁,我是怎么教你的,难道你还不知道要体贴温柔地对待高贵的淑女吗?”
    真的是丝丽儿,会发出这种抱怨的小家伙也只有她了。
    我感动得差点留下眼泪。等等,她不是消失了吗?怎么又出现在眼前。
    “你、你没死?”
    “我没死?废话!我哪有这么简单就死了。”
    丝丽儿一手叉腰,一手指着我的鼻子骂道:“少咒我了!还没把那位老是要我罚站的大天使老师,还有曾罚我抄写《诗经》的炽天使踩在脚下前,我怎么可能会死!”
    真的是她,会说这种话的天使一定只有她了。
    “太好了……你真的没事……我以为祸虎把你给……”泪水再也忍不住了。鼻子一酸,似乎有东西塞住鼻孔,让我的话再也说不下去。
    “怎么了……我没事啦……”丝丽儿见我这样,也显得不知所措。
    “祸虎那种物理性的攻击伤不了我。虽然会让我被放逐回灵界,可是与你有灵性链结的我,只要有充分的灵力,要回来几次都不成问题。”
    丝丽儿笨拙地安慰着我:“别哭了,大男人多难看……”
    “好……你没事就好。以后可别再吓我了……”
    “看你无精打采、动作迟缓的样子,活像个中年老头。不过是放个假,回家一趟也能累成这样,难不成你这趟回家是一天当三天用?”
    对于伯仁的嘲笑,我只能苦笑着接受。
    本来周日晚上回到宿舍还不觉得怎么样,再睡一觉起来可就不得了。也不知是不是作了那个怪梦的关系,早上惊醒后全身大汗,一起身才发现腰酸背痛,全身无力,总觉得这个身体比跑完百里的马拉松还疲倦。
    别说像老头子,就是老头子也没我这么惨。随便动一下身子就像被电到似的,全身的肌肉紧得要命。只要轻微的碰撞,就像触到伤口,痛得不得了。
    “哪有这回事……可能感冒了,所以才会这样。”
    我又撒谎了。没办法,难道要告诉伯仁,我在周六时力战一只半人半虎的大怪物,使出了超过本身力量的力气,所以才会累成这样吗?
    别说伯仁不会相信,说实话,不被他押到精神科看诊才怪。
    “你是怎么,到现在还水土不服吗?怎么经常在生病。难怪被人叫病猫,我看你有空应该多练点功夫,强筋健骨,改善体质。等你好多了,我再教你几个动作。”
    我苦笑了一下,道:“还来啊?”
    “怎么,不好吗?”
    我懒洋洋地应道:“也不是啦……”
    伯仁教的东西是不错,可是每次学新的东西,总会让身体痛个两天。只要是人总不喜欢自讨苦吃,虽然知道酸痛过后,体能会有大幅的成长,可是过程的酸痛,绝不是一般人所能想像的苦处。也难怪真正练成好功夫的人那么少,光是这辛苦的一关能忍下去的人就不多了。
    “这里有人坐吗?”问话的是陈鸿儒。他端着餐盘正准备坐下。
    伯仁应道:“有,当然有人……”
    陈鸿儒皱了眉头问道:“这么不巧?”
    “……那个位子已经被—个叫陈鸿儒的人预约了,不能给别人坐。”
    陈鸿儒笑了笑,就大方地坐下。
    陈鸿儒虽然与伯仁的性格大不相同。一个是静静的读书人,一个则是能动能静、文武双全,不过两人都有一个共通点,那就是很会照顾我。
    他一坐下,扒没两口饭就问道:“你怎么了?不会又生病了,看你的样子像是快死掉的人。”
    “是啊,他又感冒了。为了你的安全,还是离他远一点,免得被他传染。”
    “喔,好可怕喔!我可得离远一点。”
    这两人一搭一唱地消遣我,真是不够朋友。
    “那么,你下午的课还要去上吗?”
    “应该没差吧?”
    说是感冒,不过是个藉口。身体虽累,脑子倒还蛮清楚的,上课也不成问题。
    伯仁煞有其事地说:“不成、不成,为了你们班上五十位同学的健康着想,你还是忍痛请假,回去休息吧……”
    “我没事啦……”
    陈鸿儒也道:“不、不、不,生病的人总是喜欢逞强。我身子好还没差,万一让教授被你传染了,那……也不错啦,这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停课,你可就造福全班同学了。”
    “好啦,我回宿舍休息就是。”
    再不答应回去安歇,不知道会被这两人损成怎样,还是乖乖屈服得好。
    “下午的课也不大重要,要是运气不好,碰上了点名,我会通知你去请假。”
    伯仁也好心地说:“好好休息,晚上我会煎帖药给你喝。”
    “呃……不用麻烦啦。”
    “不麻烦。”
    没错,对伯仁而言是不怎么麻烦,可是吃药的人却很麻烦。要真的感冒,吃那帖苦死人不偿命的东西也认了,但我只是拿感冒当藉口啊!
    呜……以后找藉口可得找个“安全”而无副作用的藉口。
    吃完饭,我并没有回到寝室休息。
    身体虽然疲惫,但我也不想躺在床上休息,所以就到宿舍的交谊厅看看报纸杂志?
    说真的,我并不是很喜欢看报纸,里面的新闻都很无聊,老是一堆政治人物在骂来駡去,不然就是在位者发表一堆空话,无聊得要命。不过,文艺版与运动版倒还不错,至于影艺版,如果少一点八卦新闻就好了。
    说到无聊八卦的新闻,虽然无聊,却又叫人忍不住要去关心一下。其实,哪个官员或影星出轨,还是换情人、搞不伦的种种“私事”,跟我日常生活一点关系也没有。就算他们移情别恋或跑去摇头、杂交的,我也不会因而得到一毛钱。
    话虽如此,我手上还是拿了一本以最八卦、最耸动、最腥膻色起家的《零周刊》。
    没办法,生活还是需要一些话题,而八卦正好是人的最爱。
    该怎么说呢?
    就是骂骂那些不检点的艺人、政治家,也是抒发郁闷的管道。跟人谈一些不着边际的事情,更是拓展人际关系的良好话题,就是跟身边的朋友谈这些东西也不会得罪人,稍有研究还能像个学士侃侃而谈。这么看来,到还得感谢那些记者、狗仔与话题先生、小姐们,他们为了芸芸众生创造了不少茶余饭后的题材,这些话题更是人与人交往时的润滑剂。
    扯远了。翻开杂志,先浏览一下目录,看看有什么新鲜的社会事件。
    我拿起一本,丝丽儿也吵着要了一本。本来我觉得让她看这种杂志,不知又会在她那颗小脑袋里装入什么奇怪的观念,可是不给看一定会被吵得不得安宁。
    翻过目录次页,一个标题吸引了我的注意。
    ——龙神现世!观山岭惊见神明显灵!——配在那标题下方的是一张很不清楚的夜间照片,虽然拍得不好,焦距也不是对在背景上,可是一道白光在夜空下,正好显现出龙首人身做古代官员打扮的东西,踩着祥云飞在夜空。
    本来这种新闻我是不信的。
    一直以为什么神明显灵的照片都是骗人的合成照或技术摄影,信不得的。可是照片上的影子,不就是前两天才见过的选民吗?
    看了这篇报导,心中一叹。原来选民一直都在我们身边,只是被当成神志怪谈,没被认真对待。
    “哇,原来这城市一年来有这么多失踪人口!”耳边又传来丝丽儿的声音。
    我靠近观看,丝丽儿正看着一篇人口失踪统计的深入报导。
    内容指出,这一年来,本市的失踪人口高达一百余人,几乎是每两天就有一个人消失。同时这是官方的统计数字,另外,近日来城市中的街友更指出,许多同样沦落于街头的伙伴不见了。而这些人早就离开社会的照顾网,若加上近期消失的街友,那么人数可能再加上一倍。
    这种杂志的可信度不知有多少,可是……
    必定是有街友失踪,才会兴起这种报导的念头。
    人完全消失吗?
    我苦笑了一下,被吃到肚中,应该是一种让人完全消失的方法。而近期内有大量的街友失踪?是不是有许多食人的选民往这里集中?
    傍晚时分,宿舍旁的运动公园有许多人在这遛跶健身,有老先生打着太极拳,妇女跳着元极舞,还有小男生、小女生在里面追逐跑跳。
    其中有一个人,年纪轻轻不是年长退休的老先生,也不是理家的妇人,更非无忧无虑的小孩子,年值十八的大好青年却也参杂在这一堆人之中。
    本来,这个年轻人在这个时候该在距离两条街外的智慧殿堂中修研学问,不过,这个人却因为一个不得已的谎言而无故缺课。虽然不是很重要的科目,不过,藉病跷课后却跑到小公园内做运动,实在是种非常不道德的行为。
    不过,我不觉得这位青年的行为有何不当,因为我就是这位青年。其实,课都跷了,要做什么都无所谓了。况且原本酸痛的身体在轻微的活动后,增进血液循环,似乎有助于症状的改善。另一方面,想到还有许多可怕的选民潜藏于这个城市中,心就难安。总是觉得利用时间调整一下体能,好让自己在紧急时能多一分存活的机会。
    不过,在一旁观看的丝丽儿却很不以为然,对她而言,所谓的体能根本一无是处。与其花费时间来锻炼体能,不如拿这些时间修研风身。
    事实上,我做这些伯仁教我的运动,在碰到选民时能有多少用处,自己也相当怀疑。只是中午看到《零周刊》的报导,心中就是有种不祥的预感。总之,不做点什么就很难心安,所以就出来动—动,算是用流汗来平息自己内心的不安。
    我现在的动作一定很标准。因为肌肉酸痛怕过度活动而引动劳累肌肉,所以我的动作变得很慢。之前都被伯仁笑说是在赶着投胎,现在打着导气的拳路,可是慢得像乌龟在爬一样。
    专心打着拳,当我打完第一套拳路时,天色已经暗下来了。
    丝丽儿嘟着嘴,无聊地四处张望,突然道:“你的好朋友来了。”
    “原来你跑到这里了。生病的人还不认份,难怪会常生病。”
    伯仁的声音让我由浑然忘我中回到现实。
    背对着几乎全部落下的太阳,伯仁不大高兴地瞪着我。
    “没有啦,我想动一动,汗一流,感冒也许就好了。”
    “哪有这么好的事,如果是轻微的初期感冒还有可能。你不好好休息,还来这里吹风,会好的病也被你自己搞严重了。”
    “不会啦,动一动真的好多了。”
    我笑一笑,做出很有精神的表情,同时忍着用力动作就会酸痛的身体,在原地跳了几下,表现出身体健康的样子。总之,先有苦吞进肚子,让伯仁放心,我才能免去一阵罗唆,还有又苦又难下咽的草药。
    “嗯,好像真的好多了。吃晚餐了吗?”
    “当然还没。”
    “那我们一道去夜市吃牛肉面,我发现一家很不错的牛肉面。”
    “好啊!”
    “那就走吧,让你破费真不好意思。”
    “等等,为什么要我请客!”
    伯仁以理所当然的样子应道:“难道要我请吗?”
    “也不是,只是不能各人出各人的吗?”
    伯仁拍拍我的肩膀,叹息地说道:“不知道是谁害我浪费了三百块,买了一帖三天份的药材。无缘无故生病,又突然好了的人,难道不会心里不安吗?”
    “呃……”
    看来伯仁已经发现我不是感冒。虽然还不确定我中午为什么会那么疲惫,但是无缘无故装病跷课这件事要是传回家中,我可就更惨了。毕竟在家中的经济状况不佳的情况下,我还不知珍惜求学的机会,拿父母的血汗钱缴学费,却装病跷课……
    “……我知道了。偶尔请你一顿也是应该的。”
    伯仁意外地看了我一眼。他大概以为我会据理力争,然后让他有机会套话。我这么痛快地答应,是真的不想让他多问了。
    伯仁叹了口气,道:“好吧!咱们等会边吃再边聊吧!”
    许多大学旁边都会有一个专供学生消费的商圈。不过,我读的这所K大并没有这样的商圈,因为不需要。本市原就繁华,也不用专为学生发展出一个商圈,在学校附近就有两个夜市。一个较远,可是较热闹,除了有各式的小吃,也有衣服、杂物,可说是应有尽有;另一个较近,规模较小,可是东西却较为精致,多是中产阶级消费之处。
    这一趟,伯仁当然带我往较远的那个走去。
    可以走到夜市的路有很多条,原本我的习惯是直接穿过小巷就到夜市。自从在人烟罕至的暗巷碰上黑丧士之后,我就尽量避免走那种地方。虽然现在已经不怕那种鬼怪般的灵性生物,可是黑丧士那种有如暗夜死神的模样,还是少见为妙。
    这一趟不是只有我一个人,所以就走伯仁发现的一条小巷道。
    这条路两旁都是公寓,只是正好都是公寓的后门。有路灯,但得近百公尺才一盏,大部分的路途还是没能得到街灯的照明。
    还好太阳尚未落尽,这里的气氛还不算阴森可怕。不过在夕阳余晖下,红色阳光照在惨白的建筑上,反倒映出另一种诡异的氛围。
    巷道不长,不过四、五百公尺,我们走到快一半,另一头也有个人低头匆匆走来。
    那个人全身衣服破烂肮脏,杂乱的头发,手还捂在胸口,赶路的样子倒像是在逃命似的。
    与他擦身而过,我多看了他一眼。那手似乎染红了,那个人好像受伤了。
    “呜……那个好像不是人……”丝丽儿在我耳边小声地说了。
    我因而停下脚步,向后转身一望。
    那人却也正好停下脚步,也看向我。
    四目相对。
    心惊!
    不妙!
    他的眼神发红……
    “怎么了,有问题吗?”发现我停下来的伯仁也回过头来一问。
    “呜啊!”一声怪叫,那人就扑了过来。
    首当其冲的正是我。想避,身体却不听使唤,还发出了抗议的抽痛。
    那人就像野人般张牙舞爪地扑来!
    眼见就要被他扑到,阵风吹过,伯仁的身影就闪到我面前。
    那人伸手一探,伯仁不慌不忙,双手竖起,掌心向内,同时右脚向前滑进半步,身子一侧,左转以右体对人。小臂向左后抹拨那人右手,另一手护胸,身体略向后仰,化开探爪。
    一瞬间,伯仁左脚跟进,身体猛然右转,同时重心向下,双手一转,一在胸前,一与腹齐,双臂齐发,各以小指、手掌拇侧弹向那人,顿时那人飞弹而出。
    在我危急之际,伯仁却用了八卦拳中的绝技“混元抖”。
    只是……
    那人弹出后,却又蛮不在乎地爬起。胸前大量的血液渗出,这样的伤绝不是能够奔跑狙击的状态,他却依然不在乎的样子。
    “乖乖,这回碰上什么怪人了!”
    伯仁啐了一声,豪言道:“是想抢劫还是干嘛,我一律奉陪。”
    那个落魄的怪人,一对野兽般的眼睛不仅盯着伯仁,偶尔还飘向我来。
    他那对眼睛盯着伯仁时带着几分打量的意味,飘到我身上却又变成贪婪目光。他的目光中带着异光,这种类似的光芒曾见过几次,而且每次遇上都没好事。
    虽然伯仁对自己的身手很有信心,我也知道他打得一手好拳,打架经验更是丰富。可是我几乎可以断定那个怪人就是个选民。连丝丽儿都说那人不是常人,而且正常人胸口都伤成这样,哪还能活泼乱跳地在我们面前,除了选民外,还会是什么。
    看到伯仁与选民对峙着,我心如鼓鸣,紧张得要命,并非对伯仁没信心。光就体力、力量,伯仁一定超越曾打败过选民的炽茹雪。可是她接受的训练是针对选民而来,手上又有称手的武器,加上经验丰富,又有冷茹焰在一旁施术辅助。伯仁虽然自小练拳,可是那主要是强身健体的东西;自幼习惯打架,可那也是跟“人”打架,对付人的手段能应付得了选民吗?
    我不知道……但愿可以。
    “咕……呼……咕噜……”选民像是含着一颗鸡蛋似的呜呜低语,左右移动。
    突然强袭而来!
    伯仁不慌不忙,见他来势汹汹,便不强力硬撼,马上放低身子,一脚在前,一脚在后,前七后三站着虚步,以静制动。
    选民像头鲁莽的野兽,如山猪般直冲而来。张牙舞爪,胸口血渍、刚流的血,让他破旧肮脏的上衣涂染黑红与鲜红的色彩,更添可怕与怪异。
    伯仁立定,不避不闪,也不主动攻击,看得我心情更是紧张。
    “小心!”
    就见选民已经扑到伯仁身上,这时伯仁才瞬间移动重心,立脚没变,但身体已经向后移了半公尺,选民也就挥了空爪。避开攻击时,同时顺手抓住选民手腕,借他力道向前抡动,又是翻折。
    伯仁前脚侧后移动,转个向,就任选民由他面前冲过。只是在他的巧力施用之下,这回选民可不是用跑的离开,在伯仁抡他手腕、借力导力之下,选民当场翻了一圈,滚着通过。
    “好!”我大喝一声。
    真不愧是伯仁,身手了得,看来这个选民也不是对手。
    伯仁对我微笑—下,才道:“你早就受伤,还是恶性不改吗?我们也只是穷学生,没钱让你抢。我看你还是早点走趟医院。”
    听了伯仁的话,我才想到伯仁可没把这怪物当怪物看,只是把他当成寻常的凶恶人物。这可不妥,如果这只选民突然变身,伯仁还能保持冷静应对吗?而且,伯仁只是以教训一个游手好闲、不加长进的小盗贼的心态在对付这个选民,但选民可是没血没泪的怪物,伤人、杀人、吃人,无所不为,这狠劲要是完全发作,伯仁能应付吗?
    选民在地上翻了几圈,停下后,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,见他摇摇头,一会儿就又像没事的人一样。选民果然是选民,一般的攻击对他果然无用。
    选民站起后,眼神益发凶狠,像是要人命以的。我看到他的眼中放出了红光,不安的情绪也益渐增加。
    “他好像早就受了重伤……”这时丝丽儿在我耳边说了。
    “废话,胸口血流不止,一看也知道是受了重伤……”
    啊!对,他不变身,会不会就是因为胸口的伤?不然,选民变成异形异状的身体后,力量岂不大增。这个选民以这种姿态拿伯仁没法,也早该变身才对。
    这只选民眼中红光火炽,骨骼作响,像是身体在重新排列似的。虽是如此,他还是没变形……
    “这家伙不简单!”这时伯仁语气凝重地说了。
    这回选民不再莽撞行动,倒是信心十足地大步接近。
    “丝丽儿,有办法帮伯仁吗?像是暗中缠绑住那怪物或什么的……”
    我低声问着,丝丽儿却不高兴地应道:“现在才想到我的好!也不是没有……可是临危之际,哪能马上学会新的技巧!”
    说的也是,驱散与净化,我都练了快个把月才有点成就,想要速成也太危险了。
    那个游民般的选民已经走到伯仁面前了。他先是瞄了我一眼,像是在告诉我,先解决当前的麻烦,再来料理我似的。然后发出了冷笑,随手一甩就拍向伯仁。
    “啪!”一声清响,伯仁举臂横架,这一架脸上生变。
    伯仁轻松的表情变了,以往看他一打十也没这么紧张过……
    选民的第一击挡下了。
    他轻笑一声,没摆出任何架式,就再出拳。
    伯仁这回不避不退,反还向前迈步,就见他将脚落于选民右脚侧后,身子随之一转,双手举起,一手护着自身头部,另一手抬竖,以小臂推挡选民的拳头。动作不停,将拳推开,同时回腰上挺,一手虎口对向肩头,向肩头拉压,并借挺身回腰之力带动手肘向前挑击,力达肘前,击中选民下颔。
    “卡”的一声,手肘重击。
    要是寻常人被伯仁这么一下,下巴可能都碎了,若是不巧,舌头都会恰巧咬断。
    可是伯仁打中的不是寻常人。
    选民只是头向后一仰,马上又转了回来。
    这可不好!这伯仁这一击,可让两人几乎是贴在一起了。
    这选民一手高举就直接捶下。
    还好伯仁变招极快,一击之后又加一招。只见他身子迅速下沉,又暴然提起。重心飞快改变,带动蹦弹之力,两人虽是极近,不易舞动拳脚,可是伯仁就用肩头靠向选民。身子向上弹动,猛力跃出,一肩撞在选民胸膛。
    那选民原本就站得轻松,再加上先前的肘击,早让他重心向后倾去,再加伯仁弹起肩靠,选民就被推开了。这时他的手也敲下,落在空处。
    眨眼之间,伯仁再度漂亮出击,我也才安心地把大气喘出。伯仁自小练拳,果然不是练假的。
    要是常人,连续两下早禁不起。选民毕竟是选民,虽然没有变化成异形异状的躯体,可也相当强悍耐打。见他退了几步,脚一蹬,又扑了回来。
    他还是一样,动作夸张明显。大手挥抡明显的动作,只是他的动作大却非常迅捷。也很难想像他会像是没事的人一般,马上就反攻而来。
    选民快,伯仁却更快。不过,伯仁的快却不是真的动作极快,而是他会用招,没有多余的动作,而且使力用劲只在瞬间。伯仁的快只在出招的那一刹那,不似选民保持在非常人的速度之上。
    又见伯仁重心瞬间前移,左脚向前上步,落于圆弧上,重心前移的同时,左手从头顶上向前下横掌、掌心向前俯身扑出。就见他一手护于胸前,另一手打掌扑去,身子放低,避过选民的大手挥爪,右手掌则打出了扑面掌。
    选民受了迎面正击却似无事之人,近身横拳想以一拳换上一掌。伯仁哪会给他这机会,左腿马上屈膝下蹲,上身右扑成右仆步,整个身子就由右脚移到左脚上,双腿虽未移动,但身体却向后移了半公尺避开选民的攻击。
    几回攻防,伯仁虽未有丝毫损伤,选民却也像是金刚不坏之身,反而凶性更起。
    “哪来的怪人,死缠烂打的!”伯仁骂了一声。
    两人身影交会错乱,一时之间又不知对了几招。
    我在一旁看着,心里更是焦急,伯仁靠着家传武艺将八卦掌打得虎虎生风,那选民却是天生野性,靠着惊人的力量与速度毫不逊色。
    虽然伯仁多次击中人身弱点,可是却又不见效用。
    反倒是那个选民渐渐习惯伯仁的招式,靠着天生的反应与强韧的身体,一再强攻。伯仁虽不见败象,可也是危险万分。
    在一旁看的我可是心急如焚。伯仁是不能有一点失误,那选民随便一下都不是闹着玩的。想帮忙,却又无从插手,只能在一旁看着伯仁与那选民搏斗不停。
    看到那个选民身形在打斗中渐渐变化,手臂渐渐长出出黑色的长毛,手指渐变黑色而枯槁,指甲也在无形中伸长,脚亦如是。
    他的手脚横生变化,身体却保持原样。不知道专心应战的伯仁是否发现这些变化,只希望微暗的天色能遮掩住这些变化。
    紧张与不安中,空气间吹来一阵清圣之风,带来阵阵的莲花香味。
    风吹入,那选民突然嘎嘎怪叫一声。就见他拼死向前猛击!
    伯仁见状急忙侧身避其锋,同时伸手抓住其臂,顺势拗动,“卡”的一声,就见选民手臂被拗成不自然的角度,可这选民却是不知疼痛、亦无所谓的模样,就将折断的手臂当鞭使用,向后甩去。这种不合常理的攻击,就是伯仁也料想不到,虽然伯仁已经快速变招,却还是被他的手背甩中。
    看似轻轻一击,却拍出一声碰响。
    伯仁也因而向后滚退!
    见这情形我可急了。不顾身体的不适就扑向选民。
    他先是停下,对我张嘴就咬。可是空气的莲花香渐益香浓,耳边也传来阵阵不知为何的法言咒语。
    就见那选民脸色瞬间大变,好似极不甘愿的样子才跃身飞去。
    他逃走,我可不依!这可恶的家伙竟敢伤害伯仁!也不管自己能不能对付他,就追上前去。
    选民跑得飞快,就冲出小巷。转个弯,就见异光闪耀。
    我自是急忙追去。
    就要过弯……双脚却自动停下了。
    因为我看的不再是游民形态的选民,而是只两人高的巨大黑猩猩的怪物。
    然而他不再动作,只是站在那儿。
    怎么回事?
    “没事吧?”伯仁在小巷中喊叫问着。
    这该怎么回答?
    选民突然跪下,向后倾倒。
    这才见到原本受伤的胸膛流出血瀑。
    而原本被那巨大身躯挡住的地方也出现了两个人。一老一少,都曾见过。一是身着道袍的尹真人,另一个则是手持鞭剑的冷茹焰。随之巨大的选民黑雾放出,幽气四散,不到数秒,又变成一个骨瘦如柴的男子。
    见到我,尹真人意外地说:“哎呀,真是抱歉。是小道无能,让这选民逃跑,幸有陈公子出力阻拦,方能达成斩妖除魔之任务。只是让贵友受惊,倍感歉意。”
    “他哪有做什么,不过是在一旁看着。出力的是他朋友,又不是他。”冷茹焰则是一脸不屑地说着。
    “不论如何,若不是这个妖魔贪图陈公子的灵力以求疗伤,我们还不知要上哪找它,这点恩情,小道不能忽视。”
    “没事吧,小武?”伯仁问着走来。
    道长迅速抬起选民的尸首,对我作揖道别,如踏青云般地轻巧离去。
    我只得装作没事的样子,回头应道:“没事,人已经跑远了……” 
    请续看《神之使5》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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